漫漫荒漠

最近更新：134°【安】。完结撒花～

大约会是有记载以来最炎热的一个月。人类文明真是荒芜却又倨傲呢。该“顺而止之”了。

The mighty desert is burning for the love of a blade of grass who shakes her head and laughs and flies away.

【无垠的沙漠热烈追求一叶绿草的爱，她摇摇头笑着飞开了。】

《飞鸟集》（Stray Birds）

碎片

102°

这几天的满月很好看，每天浮在低空的树木与房屋之上，像个灯笼。晚上拉开窗帘看到月亮高挂在南面的高空，越过大块头的食堂建筑，直勾勾地盯着我笑。

我有无数件想做的事情却什么都做不出来，什么都做不好。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努力多实现些想法，还是去打磨、提升自己呢。唉。现在躺在床上打字，刚才正要起床前哭了一场，理由并不具体，甚至可以算是强迫自己释放出来，指望着摆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结果一下子到了好晚，等会还得冲澡、洗衣服、收拾出门，可能又要错过饭点了。现在鼻子里都是进水的感觉，似乎有些久违，前些时候整天忙忙碌碌的都没抽出时间来认真独处。

手忙脚乱洗完衣服最后还是过了饭点，索性放弃午饭，在宿舍呆了一整个下午。玩通了《雨后的烟花》（雨上がりのハナビィ），是个很可爱的游戏。

103°

晚上在艺教楼给友人过生日，二十多人分了个大蛋糕。大家把 Switch 连上大屏幕玩《超级马里奥派对》的节奏游戏，相比前几天的马里奥派对、马里奥赛车，玩这个的时候罪恶感很低，因为可以假装是基本功练习。轮到我时继承的是上一场最高分友人的角色慢慢龟，虽然是第一次玩，但靠着《节奏天国》的经验、加上运气好一下子找到了传感灵敏的姿势，一场下来六局小游戏拿了五个最高分，断层领先，和上一场的友人一起欢呼“慢慢龟”。重新交给友人之后慢慢龟又获胜了一场，简直是慢慢龟高光日。

虽然没有亲自玩到，但是代入最强烈的是《整齐划一的游行》里面那个奇诺比珂。举旗杆的 majorette 好像……真的没有见过除了自己以外的啊。

前些天的《马里奥派对超级巨星》里选到过一次耀西，这几天看到耀西就觉得十分亲切。今天还发现耀西倒地掩泣的失败动作居然也像是在笑一样，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呜呜。

104°

下午下了一场大雨，停下手边工作出门看了一会儿。外面仍然十分闷热，而且没过几分钟居然就停了，有点失落地返回。几分钟后一位乐队伙伴兴奋地冲进楼里：“外面有彩虹！”于是又火速冲出门——天气仍然一如平常白天那样无聊，地面甚至是干的；登上高处看台也不过见得到即将消失的一抹淡淡的颜色，和两年前暑假的超大彩虹没法比。据说几分钟前稍微明显一些，不过现在这个点太阳那么高，可能终究不是最合适。晚饭时似乎又下了一场，走在路上又有一小段彩虹露出来，捧起手机拍着拍着便又消失不见。

午夜时开了个会，又要开始做互动装置了，居然可以弥补去年性教育展的遗憾实在是意外惊喜。开完会十分兴奋开始整理资料，感到困倦时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已经临近四点，躺下时窗帘外透进来的天色已经蒙蒙亮。拉练演出过后每天都立志早睡早起，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坚定——但也只是坚定而已。

工作的细节会后续整理成独立文档。

早上起来发现深夜画的电路图问题一大堆，赶紧改了过来。会不会在真正的工科生眼里我画的东西就和那张“如何气晕设计师”的梗图差不多啊。

105°

是小暑啦。傍晚在艺教楼外看到了两只猫猫，钻进一根不知道通往哪儿去的水管里。

另一只已经在里面啦

虽然十分疲惫，闭上眼却仍然睡不着，即使房间里开着空调却还是十分焦躁，也不知是被厚被子压得闷热，还是因为课题组和互动装置两个任务都没太多进展。夏天睡觉真的很矛盾，厚被子很舒服（而且听说能增加褪黑素），但是空调没开足就会闷、开太大又担心冷。而且对两个项目都充满着热情，所以说是焦躁其实也有很大程度上是期待与兴奋。于是睁眼打开手机查了一大堆资料，不知不觉又熬到很晚。

梦里参加一场什么仪式，别人拿着类似奥运火炬的东西排成一列，只有我拿的是甜筒，而且天气太热融化了，就吃了。当时还吃得十分自然，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早上起来又搜了搜相关信息，意料之外地顿悟，马上看了一大堆数据手册，然后打开橙色软件开始下单元件、联系友人借用工具，准备大干一场。谁懂啊，让我激动成这样的居然是几块破电路板。

下午在艺教楼沙发上做课题组的工作，接着又研究了一会儿互动装置。友人看到屏幕上的数据手册页面，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我：“为了互动装置被迫学习物理……”友人：（抱头）“啊啊啊啊啊啊——”考虑到今天下午另一位友人刚在吐槽一些课程时说过“能用物理解决的都能满绩，其他的根本不知道上哪儿自学”，有的时候还挺想去工科那边正儿八经学学原理还有工程的。

106°

晚饭时走路都在看数据手册和 Application Notes，感觉明白了好多。下单的元件都发货了，好期待啊啊啊啊啊。

久违地遇见挂满云朵的天空，索性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让它们陪着我一起看电子元件文档。校园里的游客很多，到处都吵吵闹闹，充满烟火气的傍晚甚是惬意。不过他们要是知道我在干嘛怕不是要被吓死。今天的云尽管没有太丰富的色彩，可都是一堆一堆的云，远比前些天的那几抹要多，这么看来彩色的晚霞似乎又没有那么遥远了。

晚上又失眠了。怎么又是看电影前一天失眠呜呜呜呜呜呜，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放映室里面昏睡过去的模样。去年同一个地方看《爱乐之城》就睡过去了一大段，今年歌剧音乐会都睡了无数次，是我不配吗！

中午是课题组师门毕业生朋友们组织的聚餐。

一路上撑着阳伞，在拥挤的道路上紧绷着神经避让飞速行驶的汽车、摩托车、电动车，忽然甚至萌生了返回的想法，好累，不想吃了。在外面骑车好难受。不过对大家的期待与爱终于还是压过了负面情绪。

大家都在快乐聊天，只有我想哭，吃过这顿饭之后应该就很难再聚起来了，虽然一年来都没怎么参与实验室课题，但他们在我眼里就像是很厉害的玩伴，再加上出去玩与组会的时候一直被前辈们照顾，非常不舍。啊，不过饭桌上真的哭会被人笑话的吧。

晚饭时意识到还差一些元件，前两天采购时漏掉了，愁啊。吃过饭往图书馆放映室跑的时候还在狂学电子学知识算元件数值，坐进去趁着影片还没开始赶紧下单。工作狂是这样的吗。

107°

电影是《天空之城》，solarpunk 我爱死，我觉得我研究那些技术什么的到最后就是为了这种有机共生的世界啊，黑压压的机器工厂只能是一个阶段，要是现实永远如此甚至变成 cyberpunk 的话我现在就不干了。说回来，我其实没看过这部，连剧情梗概都不知道，今天就好像是把之前的一切串起来一样，好像重新度过曾经的许多生活片段——无数个听到主题曲的瞬间、钢琴前一边心不在焉地动着手指一边神游的乐趣、乐队合排时戏份爆棚的定音鼓。第一次从头到尾认真分辨几乎所有的音乐动机，而且每一段出现的时候我都想着是自己乐谱的什么位置、那里的总谱长什么样、是谁在吹。两年前临近演出时在指挥老师的推荐下看过，但是看到巴鲁放出鸽子、拿着小号吹完《鸽子与少年》，希达醒来，就心满意足地停下了——那段改编的铜管重奏^🪐实在是过分美丽，听一次落泪一次。当时因为难度对二队而言着实有些大、排练效果一直不理想，指挥老师说最终台上可能考虑跳过这一段不演奏，于是我比那几位吹的同学还要着急，整天盼着他们聚在一起练，大合排的时候站在后面一个劲暗暗加油。演出时担任小号独奏的那位朋友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休止才是最紧张的时候吧，今年队刊上一位小号的伙伴说《雪绒花》开头木管、颤音琴与小钟琴的甜美段落时自己心率冲上了 120，紧张地等待着独奏段落的到来，代入一下才知道，啊原来是这样。——《鸽子与少年》的 solo 比每一次排练都顺利，堪称完美，那时我觉得似乎整首乐曲、甚至整场音乐会都圆满了。在那一场填满着感情与回忆的音乐会里，这是当之无愧的最爱的段落。

说起来游戏《洞窟物语》（Cave Story）似乎受《天空之城》的影响不小，“洞窟”与“5LiL6ZmN55qE5rWu56m65bKb”这些设定都能在电影里找到。不过毕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洞窟物语》的精神续作《Undertale》早已看不出什么拉普达的影子，只剩下“天空”到“洞窟”到“Under”这些词语的关联而已。

想起喜欢的一个创意小团队 Hundred Rabbits^🪐，两人在海上航行，自给自足，网站上甚至有航海日志^🪐。然而这样的生活并不容易，没有稳定的水源、电源，需要维护所有的装备，还需要轮流值班；大概可以用“游牧”（nomadic）来形容。实在和影片中住在飞艇的海盗朵拉一族很像。这么说，深海大饭店也很有这种气质呢。

看过电影回到艺教楼，从友人那儿拿到之前拜托她带来的 KT 板，用于装置的实验。

睡前试了试去年剩下的开发板，居然差不多还记得怎么用。不错。

下午是一场讲座，邀请早有耳闻的刚发了一篇 Nature 的大牛教授从 MIT 回来给大家作报告。现场还有点心和水果，超爱。

教授的课题其实之前见过好多次，差不多也都有些了解，但仍然觉得很受启发。里面提到一句“industrial design has put murder on a mass-production basis”，竟然是半个世纪前就已经说出来的，大受震撼。教授的兴趣方向是环保变形材料，不耗电、低成本、可降解的“智能”制造物，与自然界的动植物一起生长、静悄悄地走进人的生活，solarpunk 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好喜欢。虽然是很厉害的教授却十分可爱，也会在台上说“对不起时间控制不好拖得太长”，会说“大家还没有睡觉真是太好了”……哎，尽管了解并不太多，但她好像一下子就是我的榜样角色了呢。

深夜骑车去取送到的导电画笔。想起前些天友人分享的文章里有段心理学人的自怨自艾，说我们需要更多社会学家、做宏观设计的人，他们或许作些推动就能缓解许多大问题，而心理学站在细枝末节上，面对这样的洪流只有无力。虽然我一眼就看出只是妄自菲薄，可我实在觉得自己也很无力，不得不翻遍别人的评论才能在同行的“艺术能启发的包括科技”这种话里找到稀薄的信心。我也是站在细枝末节的人啊，要做 solarpunk 大概还是要靠建筑材料环境能源什么的吧……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那些梦有什么意义，我又没有亲自去实现的能力，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或许只是当局者迷，在别人看来这说不定也是妄自菲薄吧。

108°

睡前去校内论坛看了一眼，网友说自己玩了一个周末的开发板，看到这几个字就完全绷不住开始胡言乱语回应，真是不想被复杂的工具链和程序初始化序列折磨了。课题组的事也没怎么动，非常难过。不是说要追求美丽的 solarpunk 吗，现在我面前的是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临时值绑定，and_then 接着 unwrap 再 unwrap？简直是笑话，不是说好可空值 Option<T> 是个 Monad 有着最优美的性质吗？碰到变量生命周期这种事情怎么整个就垮掉了。什么啊，人类科技这么菜，这样下去 solarpunk 真的能实现吗。跟负责的前辈说开会时不要展示我的进度，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做了一周就这点水平，给人看说不定反而让人担心我是不是能胜任。就这样吧。

每次一到夜里就会很焦虑啊。今天互动装置项目组里别人抢先做了 demo 被夸上天，我作为方案的提出者却还在焦急等待实验材料到齐。我为试验做了那么多准备，力求严谨不敢妄下结论，对方坐在网上搜集一些信息、稍作总结猜测便能得到项目组的信任。好不甘心。

具体来说是群里有位小伙伴联系到的一位“业界大佬”做了个铜箔触摸传感点亮 LED 的演示，被群友一顿吹捧——“不愧是［title］”。可是这明明只是第一步啊，点量一个 LED 之后还要用这个控制信号接上 MOSFET 和灯带，当然后半部分根本不用谁亲自再做，拆下我去年焊的东西就行了；还要考虑多个传感电极之间的干扰，以及最终面积。而且他说很难做到我们想要的近接传感精度，甚至断定面积越大越难做，我还是将信将疑，又研究了半天文献，还无数次刷新橙色软件的订单页面、顺便下单了导电胶带，恨不得立刻就能飞越数百公里拦截快递车拿到元件开始做实验。我明明上次开会就全盘托出过一模一样的方案并且 pushed through，为什么提了一堆麻烦要求、问我拿了去年的 BOM 和原理图，却做到这个进度就被夸上天的是他呢。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我承认这个问题上那么不甘心就是因为仍然想证明 girls can do it，如果对方是个和我差不多的朋友我大概也就欣然让位了，可惜大哥自信却不那么严谨的态度让我彻底失去了信任。更何况我对性教育展有热情，愿意付出，不想就这么把“中标”的机会拱手让给“outsider”。虽然无非就是一些自负、自说自话、自我感动而已，但我现在确实就是这么觉得。我不想随便冒出一个挂着什么“业界 title”的人跑上来就咬定“做不了”。我不可能让最终展览的效果就这样被下判决，我不信任也不甘心。

中午拎着塞满杜邦线和元器件的塑料袋出门，取到了刚送达的铜箔和分线板。

午饭后原本在快餐店排队买甜筒，马上排到时一下子改变主意决定去超市找绿豆冰沙。走出超市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塑料袋落在食堂了，飞奔回去爬上二楼，站在门口发现自己手里一直拎着这只袋子。蠢死自己算了。

下午直奔实验室开工。用工作台焊上了排针，这可比一捆一捆的跳线容易多了。

109°

第一次在这个写字楼待到晚上，大约晚饭过后大家就纷纷离去，而我跑回校内急急忙忙从艺教楼搬出 KT 板又回到这里……或许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晚上楼里不开空调，出了一头汗，只不过直到实验完成才反应过来这回事。总之实验挺成功的，虽然还有要继续研究的东西但至少方案是确认可行了。前几天这位大哥说能勉强实现就要烧高香，那么请吧。

子初时出门，外面是滂沱大雨，穿着皮鞋大概是完全没法这么走出去的，只好返回室内。仔细一看刚才拍的视频，窗玻璃上一片糊糊的图案原本还以为是噪点，原来是雨哇！

保安见到我便让我回去等雨小些再来，回到五楼一边拿着文件夹当扇子，一边继续看资料。看到元件的繁复介绍——多少伏多少瓦、多少组接口、什么什么功能——忽然很害怕，好像这些元件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梦想却被在一串串数字与编号之下，禁锢在电路板上做着永远不变的工作。它们都是那么精致、珍贵，说不好哪一款在哪一天就会像这次的这块小玩意一样使整个设想成为可能，或者拯救什么人的工作进展或是精神状态。可是几十年后它们会在哪里呢，还会有人记得它们吗？哪怕现在，更多时候它们也只是默默地躺在无数型号之间等着有一天被捡起来见到阳光吧。遥远的未来会有谁看着这些精巧的文档好奇地想象着里面的一切、这个时代的一切吗……眼前浮现的场景都是那么死气沉沉，一下子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子正时再次出门，只有稀稀拉拉的小雨点，索性不撑伞任由雨滴落在身上。深夜没有人，可以骑在车上呼吸着潮湿的空气一边神游一边哼着乱七八糟的调调，好喜欢啊。

中午顶着小雨出门前往实验室，下午的实验基本确认了方案可行性。之后就等着最后的材料到齐啦。

亮的是不同的小灯哦

110°

起床时感觉大腿是酸的，莫非这几天工作时蹲了那么一小会儿就不行了吗，太菜啦。而且这两天虽然都能睡足七八个小时，却仍像是没睡够一样，被淡淡的困倦环绕。

早上一连抽出三张逆位（权杖四、六，宝剑九——怎么每次搞硬件开发就出这个），想了好久哪里可能出问题，决定今天实验时多加注意。

结果午饭后正准备出发时意识到今天根本没有什么可做的实验，还得等其他材料到达。下午窝在艺教楼上网挑了一个小显示屏模块、看了一会儿文档，接着想着假期回家的事，感觉各种事情的时间地点都是分散的，想不好怎样才比较好，心烦意乱，于是出门撑着伞闲逛了一圈。回来时原本的座位被占了，其他位置听得见隔壁桌讲话，电源插座也不牢。我知道这是咖啡厅，所以当然是顾客优先，但自己好像一整个下午什么事都做不进去，又不知道艺教之外去哪里比较好——虽然开放自习的教室并不少，但可能就像那种面对整个衣柜反而不知道穿什么的感觉吧。

一边想着怎么自己今天那么废一边气呼呼收拾东西跑去图书馆。坐下之后五分钟响起闭馆音乐，原来假期提前关门……

晚饭没吃多少，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小哭一场大睡一觉，清醒了许多，真好。

7/13
🎶ヨルシカ

神様について。
良い作品の中には神様が宿る。

【关于神明大人。】
【好的作品里住着神明。】

何かものを作る度に
見えない何かに動かされているような錯覚を覚える。

【每当创作些什么时】
【就有种好像它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唤醒的错觉。】

Amy

111°【游】

和栗子同学约饭，意料之中地跑错食堂。收到一盒小发圈作礼物（原文：“又可爱又傻冒的形象”）。

难道是我的智慧已经足以掩盖它的傻乎乎气质！

（迅速伸手）

“啊……那是刚才我不小心掉在桌上弄脏的……”

“掉了为什么还要放进托盘啊！！这碗给你！”

顺便被按头安利音游《Phigros》，简直是视奏克星，休息段落比乐队里还紧张，永远不知道那些乱飞的东西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最适合看别人玩然后边欣赏边崇拜！

沙丘一样的云

112°【天气】

早上爬上床给远方的网友抽塔罗。

起得太早，慢悠悠收拾着反而不知不觉错过饭点，索性在宿舍随便吃。外面本还阳光明媚，吃完出门时居然飘起了雨，拿着伞纠结一番决定按原计划继续。所幸小雨飘了一小会儿就渐渐停下，看来做出的是正确的选择。

在宿舍区的快递柜拿到另一份材料 ITO 薄膜，需要使用的亚克力板样品预计今天会寄到实验室楼下。到达前去实验室所在写字楼下的快递柜看了一眼，东西是没送到，但高楼底下的风真的巨大，《强风大背头》的形象诚不我欺，不仅头发笔直向后飘起，而且简直快要走不动，すすめない。

傍晚亚克力板恰好送到，立刻拿来试了试，发现传感十分灵敏，不错。

晚饭时坐扶梯忽然感到一阵胸闷心慌，心想我的性命可千万不能就交代在这儿。好在似乎只是气候的缘故。

饭后瞥见路旁高高树冠上方的天空，决定再去观景台看日落。虽然身体很累，但错过一定会耿耿于怀好久的。冲。

从包里拿出绿豆冰沙戳进吸管。虽然今天未必适合吃冰，但既然买都买了……

忽然听到背后的门发出响动，里面一位女生似乎正尝试出来，可是门是锁上的。我从外面也没法打开，只好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过了一会儿她出现在了楼梯上，笑道“哎这门竟然打不开”。

观景台上一共有三人，就这样各自站着，安静地凝望橘红色的天空。好奇了一会儿究竟是学生还是老师，不过也不重要啦。中间有人抱着相机上来拍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去，留下的还是原本的大家。

天边的毛茸茸

云彩的颜色一点点褪去，大约到日落时分天空就成了透着深红的黯淡灰色，另一位同学提前离去，手里的绿豆冰沙也吃完了。临走前冲她挥了挥手。

113°【显示】

中午拿到了小显示屏。我知道 1 寸很小，但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是挺意外的。这个盒子比那种放首饰的小塑料盒都小哎！

下午晚上都在实验室调设备做实验。

新买的杜邦线颜色偏暗，有些显得脏，插在板子上感觉蔫蔫的。之前买的那些就更像是糖果色，或者是夏天冰箱里一根一根的棒冰，特别是橙色黄色绿色那几根，感觉下一秒就该从中间掰开挤出来品尝了。

调通了显示屏，为了极小的性能优化殚精竭力调了一下午，坐在没开空调的工作区思考人生。依稀见到窗外的彩霞，可是实验室没有一面朝西的窗户，这个布局亏大了呀！！最后灵光闪现一下子找到问题调通了，可惜晚饭是必定要错过了。唉，算啦。而且相比晚饭还是错过晚霞更让人难过一点，看着窗外高楼缝隙里露出的香芋紫色，简直想立刻飞出去，只是我很清楚哪怕冲上天桥，先不论会不会大汗淋漓在桥上虚脱，脑袋里面肯定全是什么 DMA 什么 NVIC，不会有太多心情去欣赏的。呜呜呜呜。

我觉得我做程序的思路还是和讲话一样，只是把我的想法翻译成机器理解的语言而已。什么系统思维分析思维都很吃力，遇到复杂问题只会无头苍蝇乱撞，根本没法仔细分析究竟是哪里会出问题。

接着是测试灵敏度的极限，在亚克力板前压上一大堆东西，KT 板、硬纸板、灯带……

忘记出于什么原因拍了这一段视频，整理时忽然觉得有种无意义电子垃圾的美感。

不知是不是被去年苦工折磨太多的缘故，本以为这个展具有多大呢，结果腿还没我的腿长，嘿嘿嘿～

晚上路过学校南门外的一片绿化带时遇到了洒水车，对于一天没吹到空调的我而言简直是天堂的入口一样。前几天雨后的那个晚上在这片绿化带听到了呱唧呱唧的声音，类似合成器里的锯齿波……真是好神奇的一个地方。

在实验室收拾东西时拿着水杯心想，千万不能忘记水杯。然后水杯不见了，不知是不是丢在实验室了，明天还得去一趟看看，不然实在不放心。

原本想明天下午回家，可是今天好像已经没什么力气继续收拾准备赶路了。因为家人安排的缘故，错过这一个时间窗口就要再往后延两天，而我想早点回去不想让家人等太久；身心俱疲加上选择的纠结，我在路上骑着车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瘫倒了。其实如果从个人出发的话，我没有那么想回去，可是当我在家时家人会更开心，既然对我而言都一样，都是坐在桌子前干各种事情，那不如在家。所以还是想早点回去呢。和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各自调整安排，推迟一天。

回到宿舍狂炫前几天买一送一拿下两大袋的临期沙琪玛。不行，明天还是要健康一些，按时认真吃饭。说起来看到临期食品就想买下究竟是什么圣母心态啊，面包也要特意挑时间最早的。感觉完全没什么意义呢。

114°【水】

重访实验室，找到水杯。实验室到了工作日终于开起空调，舒服地坐着不知不觉又调了一下午程序，顺便加了一些测试，确认开关 LED 灯带不会大幅度影响传感，然后收拾东西搬离实验室，准备回家。

115°【梦非梦】

好像遇到了 ADHD 的分析瘫痪。可以预见这次赶火车的经历会非常抓马，故以公开为目的作记录，希望有一个虚构出来的监督至少能好那么一点点。

• 前情提要：原定的火车因为前一天晚上没收拾完东西（根本没开始收……）决定延后一天，反正还没买票。
• 晚上，距离预定发车时间 17 小时：算了一下时间，减掉 8 小时睡觉 1 小时吃饭 1 小时赶路，还有 7 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没事。

• 13.5 小时：仍然没买票，行李仍然一点都没收拾，之前都在画画、网上冲浪，还翻了翻自己以前给别人出的竞赛题写的题面题解，最早的一篇竟然已经是六年前了，真是个很有想法的废话多上天的小朋友（所以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现在也说不上来心里在想什么，感觉乱七八糟的，有一点（惯例的）分离焦虑，也有一点不知从哪开始着手准备的迷茫。衣服带哪些、电脑带哪台、要不要带书或者文具，今天换下来的衣服要不要洗，什么都拿不定主意。之前给要出国交换的友人们准备了礼物还没给出去，不知道两周后回来还赶不赶得上、是不是需要明天约个时间见面，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她们还在不在学校。话说好久没见的友人见面要穿啥啊，而且大概是未来一年的唯一一面，就这么把东西给出去就走会不会太草率。

  其实我那么急着回去不过是因为想让家人多见见罢了，要是我一个人的话这两周大概是不会回去的。可是现在我好像还是一点都没法理清这堆思绪和任务，又想通过睡觉逃避、又对失去时间控制权感到焦虑，彻底矛盾。我到底怎么了。

• 5 小时：醒了。
• 4.5 小时：在 12306 客户端上通过人脸识别（昨晚一直失败，不知是不是晚上停机维护的缘故）。买了票，点进那个保险的页面，然后切到其他地方，回来时支付时间已经过了。重新提交订单。
• 3.5 小时：午饭时偶遇栗子同学。饭后一起去超市，买准备带上路的零食。
• 2 小时：吃完饭回到宿舍，把床单被套枕套塞进行李箱。然后开始纠结换什么衣服、要不要把什么东西带回家。在柜子箱子里一顿翻找。
• 1.5 小时：错过校园巴士。
• 1.3 小时：开始看改签。
• 1.1 小时：错过第二班校园巴士。坐在椅子上纠结好久，焦急地看改签、退票、现在出发到底多久能到火车站。然后忽然意识到要是骑车到校门口地铁站还能勉强来得及。火速出门。
• 1 小时：在宿舍楼梯口意识到无论如何大概都是来不及了。当场改签，时间 + 3 小时。
• 3.5 小时：在宿舍一直瘫着什么都做不动。还有什么需要做呢……
• 3 小时：翻了好久学生证还是找不见。清晰地记得这本蓝色的小本子在桌子的某些角落出现过，但是现在已经把桌子翻了不下三遍还是找不到。好想喝凉凉的饮料。
• 2.5 小时：下定决心搬开了一大叠纸，在下面找到了学生证。啊啊啊啊啊啊终于！！！
• 2.2 小时：准备出门买杯饮料，回来收拾收拾就准备出发了。然而找不到卡包，刚才从里面拿出水卡，现在只剩下光秃秃一张卡了，急死。
• 1.7 小时：买到饮料回到宿舍慢悠悠收拾准备。
• 1.6 小时：打开另一台电脑把一些资料传到云盘，以防回家期间要用到。顺便读起了那些文档，回忆去年暑假的经历。
• 1.4 小时：翻开学生证一看是本科的，崩溃。决定不带学生证了，真要查的话用校园卡和门户网站截图吧。
• 1.3 小时（80 分钟）：出门。预感按照正常时间预估有点不妙，但是只要我跑得快就没有不可能。
• 65 分钟：路过艺教楼。时间并不乐观，加快脚步。
• 60 分钟：到达校门口。
• 50 分钟：坐上地铁。出了一身汗。收到友人消息说刚才在路上看到我，但是叫我没反应，直勾勾盯着前面。完全沉浸在赶路里了哎。
• 30 分钟：还有 11 站，地图软件预估还要 21 分钟。

• 13 分钟：还有 2 站。

  INFJ 栗子：“还有 13 分钟发车？（绝望）”“你赶不上了”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种时候不要乱用 Ni（注：内倾直觉认知功能）啊啊啊”

  栗子：“这不是 Ni 这是脑子！！”“加油加油！！我帮你许愿一下”

• 9 分钟：到达火车站的地铁站。拎着箱子狂奔上楼出地铁口，迟疑了一下是不是还要去快速进站口看一眼，犹豫几秒决定还是走平常路线。
• 5 分钟：安检排队比想象中快得多。过了安检，冲上扶梯。我一般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特别是电梯上赶路这种事放在火车站外的平时只会让人好奇那么紧张的究竟是什么，但早就顾不上那么多了。从扶梯到检票口一直在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谢谢麻烦了”，我觉得到后面都是带哭腔的。
• 3 分钟：到达出发层。狂奔。久违地有了无氧运动的体验。

• 2 分钟：到达检票口。艰难地挤过人群，问检票员是否还在检票。

  已经停止了。检票员说，赶紧趁发车前退掉吧。于是最后在距离发车 20 秒时完成了退票。看了看当天其他的车次，都不是从当前站发车的，而且只剩下一等卧，不仅时间长得多，而且不能用学生优惠，贵大约百余元。算了。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搪塞了一下说展览和课题的工作安排都有变，没有透露自己又没赶上车狼狈退票的事实。

• -25 分钟：找到一个无障碍电梯。要是刚才不坐扶梯而是坐这个，会不会就赶上了啊。
• -30 分钟：在站里绕来绕去找地铁入口，觉得腿酸屁股酸。
• -1.5 小时：重新来到校门。
• -1.8 小时：走不动了，在路边一个长椅坐下思考人生。
• -2 小时：起身继续行路。
• -2.5 小时：总是在回家与工作之间摇摆，一会儿觉得回家麻烦、像永远剪不断的线，一会儿觉得工作（我不愿意称之为工作，因为我拒绝任何报答）凭什么要求挤压我的生活；其实把回家当作另一种工作，就不会在二者之间不平衡了。反正我只会在满足别人要求里寻找生命价值啊。在奶茶店点了一杯三分糖奶茶，有点苦。
• -3 小时：与展览负责方开了个会，对方改变时间安排、要求提前约一周到齐展具，要求我一起作调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家。家人联系不上，可能是已经睡了。

• -4 小时：得知校园里的一位同学在一天前选择离世，听闻年级与所属院系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最终……确实是之前在校内论坛网友夜聚时见过面的一位友人。

  久久不能平静。我甚至不知道她的本名（虽然听说算是知名），但事到如今还是别让我知道了吧。她的网络花名我很喜欢，是源自一件既属于科学技术又让人不禁联想到空气振动与时间艺术的事物，加上一个拉丁文词缀，像是某种古老的植物或是宝石。我甚至刚知道她运营一个微信公众号，可是我不敢看。看到里面写着的熟悉的字眼，排练记号、音乐表现，我一点不敢向里面张望，不敢面对自己已然错过的一切。我一直很佩服 Contralto 啊。一年前的聚会时几人还曾经盘算着要组乐队……

  这个学期其实已经是第二位了，聚会上我甚至和她聊起过上一位。谁想得到这个春夏会是这样。每次看到这样的消息我反而越会被激起努力生活的动力，报之以歌也好报之以讽刺也罢，就算只是替那些离去的人们，我也要更好地活下去。没什么好怕的了。

• -7 小时：之前和友人们开心地在网上聊天，一起对着自己这个笑话量产机狂笑，可现在只想哭。从行李箱拿出床单被套，胡乱铺在床上。我甚至没有力气把它们铺好，更不用说原本计划的洗好晾起来。“我睡在我的小笨床，逃避着我的小笨责任”。好累，想做的工作也都脱离了我能预料的范围，一切好像都失控了啊。

  有那么一瞬间闻到的气味让我想起小时候在那个我早已不敢踏入的房子里的暑假。或许是空调与洗发水的气味，又或者是玩偶或者掉下来的墙纸与墙皮，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但其实也只有几秒钟而已，是错觉都说不定。

  为什么呢。隐约还是能尝得到一丝苦味，不知是不是幻觉。一年前做这个期间看着小时候的幼儿晚间节目哭，现在又是失望迷茫到睡不着。为什么呢。

• -8 小时：我原本对咖啡因不是很敏感，可是最近越来越感觉到晚上喝奶茶就会心脏不舒服、难以入睡。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悬浮在半空，被迫看着周围与脚下令人心悸的一切。说不定就是塔罗里的那位倒吊人，主动选择放弃些什么——我放弃的是安稳与悠闲，换来的是自己的配得感吧。

116°【旅】

睡了六小时醒了。强撑着起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最终决定还是今天出发。

最近校园被游客占领，共享单车被搜刮得一干二净，游客人手一辆，我则是快走到门口才找到一辆，骑了四分钟到地铁站。我觉得不如叫游客独享单车。今天走路觉得脚掌和小腿的连接处、踝骨外侧的一根筋（这叫啥）酸疼，毕竟今天可是连续把这段路走过第三遍了……

下午在去火车站的地铁上和展览负责对接的同学讨论方案。需要的提前量比预想多得多，原本以为是没信心，结果讲了半天才知道是要提前给其他合作方展示全部内容。可能就改成远程合作了，也不知现场是不是能去。哎。

窗外的云朵很好看，近处是正在施工的稀疏高楼，远方地平线上却没有什么阻隔，显得十分开阔，好像能望着这番景象想象出漂浮在地球表面外的一整个云层。图片摄于泰安站附近。

车上有点冷，用手托着脖子睡了一觉。接着整理了一会儿互动设备的工作日志就到站啦。还算是挺充实的旅途。

晚上确定了假期后续的安排，今年应该不出意外也就不会去展览现场了。其实还挺难过的，我觉得在展览项目的交流过程中没有被认真对待。昨晚睡得很不好，深夜还在想这件事，回家原本就是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鼓足勇气阐明了情况，甚至提过不止一次——我按照原本的时间安排想好了，现在回家对我而言很重要，不是随便怎样就能“理解”得到对面忽然变卦的安排的。我当然理解，但理解有什么用呢？我觉得一点都没有得到尊重，也没有得到信任，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让我比以往都要挫败——先是明明提出方案却不受重视，再是想尽办法确保完整方案可行，却因无法满足的安排变动而使这些付出显得无意义。哪怕对方从个人角度出发愿意听我诉苦、相信我的承诺与能力，可是披着工作的外壳就什么都不剩了。现在这样转为远程合作其实不遗憾的。也许真如交接的同学所说，上班打工就是这样的吗？那可真是糟糕。哪怕是名字好听的、在互联网女性主义浪潮中带我启蒙的性教育机构办展这样让我有热情的事情，说什么我也不愿意以这样的状态祭出灵魂。

以及，是不是都觉得凡是会搞点程序的工作风格也都跟机器没什么区别啊，甚至到头来还没意识到这个被“策划”名义骗进来搞技术开发的是个冤种设计生，唉。

117°【围】

下午看到网友提到 101 围棋网的棋力测试^🪐，玩了一会儿从 15k 开始到 11k 就已经要尝试数次才能过关，好难受感觉要长脑子了。想起高三那段时间看的乱七八糟的书里面就有一本入门级围棋死活题集，已经忘记具体作者与标题，只记得把这个还有阅读网站上复制下来的村上春树以及扫描版的 Mark Levine《爵士钢琴教程》一起放在 Kindle 里切换着看。碎片化长脑子着实有趣，尤其是当时还在命制算法题，长脑子这种事情显得更像是“正事”，不像看别的闲书那样惴惴不安。大概是因此导致了严重偏科，死活题对杀题能做到 8k，手筋题就抓瞎了。之前感觉几小时一场的对局真是好长，但平分到百余手棋之间，才发觉每一着的时间实在是紧张。这么说和五小时的竞赛、八小时的作曲考试都好像，坐在里面才觉得根本不够用啊。这么说跟和声题也是神似，极简的盘面下寥寥几个选项，却有让人坐上几个小时的无穷变化；还有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僵局找不到出口的无力感，或是终于走出迷雾时那种令人回味的如释重负。真是魅力十足呀。正好这几天建桥杯女子公开赛正在进行，感觉都好厉害。

坏了，是不是还有要紧的工作来着。

注：题集为赵治勋《死活辞典》经 Vít Brunner 汇编的习题集^🪐。

118°【交响】

晚上听一场音乐会，上下半场分别演出 Brahms 的第一、第二交响曲。一整个白天都在接着发愁展具的事，挑选方便远程合作的组件；直到晚饭才意识到没有预习，这个时候乐谱和录音自然都是无缘，只能打开维基百科使劲抱佛脚，像极了没写作业的曲式分析课前对着网上的资料狂抄的情景（对不起）。

今天的舞台有种小而精的美感，双管编制、休息好久的长号、三只定音鼓，几乎是最小的管弦乐团编制，不禁感叹这不过二十个声部就有如此无穷的变化。小提琴的弱奏每次听着都觉得像是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很神奇。定音鼓戏份十足，不过上下半场不是同一个人，哎，打击乐手养活自己真难（x）。

上半场第一乐章总算是只靠着声响成功拆出了一个奏鸣曲的绝大多数结构，而且这乐章还有个引子，边听边分辨最终能蒙对属实不易。这么试过一次之后觉得真是很有趣，好像看着许多长相各异的小精灵从眼前飞过，猜测着它们各自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姿态回来、会在最后的图景中成为怎样的色彩。

虽然第一、二乐章听得饶有兴致，甚至庆幸今天终于见到了完整听完音乐会的希望，可第三乐章到中间段落时还是不出意外地昏睡过去，忏悔。呜呜呜呜呜呜。惊醒时本以为是第三乐章结尾，直到依稀分辨出了似乎是奏鸣曲再现部的东西，然后就是一个华丽的贝多芬式 coda ——第四乐章结束啦！救命啊人不能至少不应该睡成这样！！

勃拉姆斯的风格很喜欢，下半场的田园风格在“贝十”过后显得更加美丽；上半场第三乐章里的一些似五度圈非五度圈的和声进行很爱（你就喜欢这种简单到滥大街的套路是嘛）。就是转调转得好花，静不下来，像极了平时工作的我。没看谱、没有绝对音感，也许它回来了，也许没回来，无所谓了。

119°【脚】

一个用脚下雨的城市

120°【设计】

前两天为了减少远程排错耗费的精力，决定研究一下自制 PCB（印刷电路板），减少一些焊接工作，也安全一些。于是说干就干，花一天速成做出了一份设计稿，今天又改了改，可惜要等到工作日才能提交制作。过程中选定了最后空缺的一部分元件，下了单。

这个的后劲很大，明明早上改完保存过后就没有再碰，可是晚上闭上眼看到的仍然都是 PCB 线路。Mastodon 发言节选：

一年前的我：［Ayu］你放心，干不下去的我们就不做了，以后把所有写代码的工作都推掉，你会被推着去接触很多新的领域，到时你不想整天拿着数位板画图都难

现在：我信你个鬼你个小屁孩坏得很（怨恨地拿起数位笔打开 EDA）

晚上散步路过一座黑色的建筑，外面用灯光绘制出一把低音提琴的剪影，里面传来爵士乐的声响。是一家新的爵士酒吧呢。

路上看到一位骑着外卖电动车的女孩子，第一反应竟然还是“晚上在外面注意安全”。可是她骑着车，比谁都快，我有什么立场去说这些呢，真是短视又傲慢。

121°【探】

终于熬到工作日了。早上起床，没来得及洗漱就坐在电脑前最后修了修电路板设计稿，然后付印。好激动。

下午探病。没有逗留太长时间，病号的状态也比预想中好得多。明天如果有需要的话再来帮忙。

晚上课题组要开会，可是我前些时候都在捣鼓展具的事，从两周前上次开会至今只有今天半天的有效工作时长。开会前一个半小时被前辈问及情况如何，一下子不知所措，躺在床上玩了一个小时手机然后憋出一段看上去不至于显得消极怠工、不会让人一下子失去信任的回复（问就是解释情况然后说好接下来一定努力，然后呜呜呜），还被小小地关怀了一下。不过原本预计的这些时间全都拿来焦虑摆烂也挺不好的。趴在桌面的抱枕上思考自己怎么又在拖累人家。

最近经常感到不得不强迫自己才能去做这些工作，像是捏着没吸水的海绵，只有用力挤压才能渗出几滴水。但是既然已经接下了那么多，还是不能耽误别人。

今天还和家人起了争执，我觉得在家工作的效率很低，也鲜有全然不受打扰的独处充电时间，现在大费周折过来待那么久也不知有什么意义，明明下个月还要回来一次，那时可远比现在像是在假期。说到底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良心罢了，回家是为了不让家人想念伤心，工作是为了不辜负自己占据的资源、不愿眼看着世界一直这么破烂下去。后果就是总把一切搞得乱糟糟还迟早把自己累趴，唉。

虽说如此，至少在做的事都在一点点推进，最近还收到了友人们的关心。已经很幸福啦。要吃饱睡足然后加油。

122°【猫】

调皮的风就像猫。关上的房门被风吹过，发出咚咚的声音，从午睡的床上爬起来开了好几次门才相信外面真的不是猫。两个月前刚搬来的猫们似乎还没完全适应新环境、新人，极少现出身影，白天闭关工作时也很难把它们拉来陪着。希望下次回来时会好一些吧。

傍晚时从朝南的窗户望去看见了浓积云，感觉是最有“夏日气息”的云，不过今年几乎没有见到。也许是北京本身就不太有吧。很惊喜，前些天友人提起才意识到这里的云朵和晚霞也是那么有趣，之前在家时都没怎么观察过。然而今天傍晚正被工作搅得心烦意乱，总想着“做完这部分就出去看”，结果错过了好多变化的形状，残念。

什么都做不出来，全身上下都只想睡觉。隔一会儿就去床上躺着。一天下来还是只有下午能强迫自己做些舒适区工作，把早已推过无数遍的几何公式写进手上的程序里。晚饭后又躺上床什么事都没干，午夜过后做了两个小时的围棋。受不了了，这样下去真就没法胜任工作了呜呜呜呜呜。原本暑假想参加的 game jam 根本没抽出时间，想出去玩也没去，现在甚至预定的工作也做不完，放眼望去别人的夏天都要过完了，我却大概还要把自己往房间里关一个月。不知道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的时候你疲倦极了
但世界很现实你不能闭上眼睛

叶青《废弃的信》

123°【霞】

下午做了很久围棋习题。工作做不下去，越焦虑就越逃避，逃进千变万化却在固定规则之内的 closed formal system 里面。

看到了绚丽的晚霞。友人提到家乡的云时用了十分灵动可爱的语言，但我在家时似乎总是没有欣赏的心情。最近不知是由于工作压力太大还是因为在家终究不自由，越发觉得好像找不到“自己”。我只是在扮演一个迎合所有人期待的机器而已。虽然家中我很愿意尽力而为，而且最近一些情绪相关的事甚至算是舒适区，但还是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干瘪下去。像是燃烧的火焰在密不透风的罩子里慢慢耗尽空气，只留下一团呛人的烟尘冲不破透明的边界只能焦躁地翻滚。不知道。

124°【Go】

晚上调程序调到接近三点。躺在床上觉得一焦虑就玩围棋也不是个办法，这种事情还是要沉得下心时认真钻研才能有收获。学点适合碎片化学习的东西会更好一些，于是下回 Duolingo，胡乱尝试登陆之前的账号，居然登了进去。注册日期是 2013 年 7 月，笑死，第一门二外竟然已经学了十年了。

好累，好想摆烂，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125°【水】

台风临近，这两天的天空都阴云密布，今天下起了大雨。从阳台望去整个城市笼罩在雨点里，无言地容纳着天地之间的一切。听着凌乱的、似有似无地藏着节奏的雨点，想着要是真有什么机器在模拟这个世界的话，该有多大的运算量。那么大的宇宙，真的会有不知在哪儿的一台设备装着它吗。

尽管雨并不小，却仍然隐约给人一种“淅淅沥沥”的气质，安静、温和，仿佛平和地把温水倒进碗里。初夏的梅雨其实也是这样。躲在被窝落泪、把混乱的思绪一点点释放出来的时候，枕头里的小世界（如果有的话）是不是也是此番情景呢。

晚上调设备时打翻了桌上的水杯，一旁的一叠稿纸被水浸透。平静地拿起放进冰箱冷冻。换作平时应该早就开始大惊小怪了，现在是已经累到麻木了吗。

其实一个多月以来根本没感受到过什么假期的氛围，哪怕出去玩一天也是在各种排期之间见缝插针才有机会。即时通讯的轮转时间堪比 e-mail，e-mail 堪比邮政。每天都是凌晨三点过后上床睡六个小时，白天总是沾到床就能闭眼，一边自己的身心状态摇摇欲坠一边还舍不得放下家里的事不管。然后还要听人说“适当放松”“不要太累”，一边是“周末打扰你不好意思”另一边则是凌晨收工时的“周末加油”，实际上不都是一个意思吗。这种周末还不如让我去期末结课。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都在快乐假期已经不会让我心生一丁点羡慕。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回家加上工作安排变动彻底打乱了所有的安排，工作量、不确定性和随之而来的焦虑都在剧增。未来一个月大概也都会处于赶工的状态，很快就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下去不把自己累趴才怪。

深夜三点半躺在床上焦虑，打开 Duolingo 随便点了几下就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唉。Pourquoi suis-je si fatiguée.

早上起床顿悟了一个设备上的问题，又觉得自己好了，一下子轻松不少。最近每天就是这么拉拉扯扯反复下去呢。

126°【赶】

赶工一天。怎么感觉展览对接那边情绪还没我稳定，上班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虽然很庆幸自己是不拿报酬帮忙的，可是以后是不是也要上班呢，话说为什么要那么多人整天上那么多班，我加班加点是因为要做自己至少愿意做的、有热情的事，但是维持世界运转真的就有那么困难以至于要把所有人都挤压成如此形状吗？不懂呢，无聊成年人的世界好可怕。

现场说不定还是得去，虽然我现在反而希望那边能自己拼好，但能亲自去看看也是不错的机会，只是自己的时间安排会更挤一点。再说啦。

127°【雷峰夕照】

傍晚的云彩与月亮

晚饭后骑车去西湖边上看日落。虽然不是那么有兴趣，但这一个小时无论如何都比躺在床上摆烂好。

出发晚了，距离日落时刻只有十分钟，路上眼睁睁看着晚霞的金黄饰边一点点褪去，变成大块的灰色。假期的景点也比想象中更拥挤，传说谷子很贵的 in77 也就看到了个标志（话说之前路过好多次怎么不知道里面有那么多好玩的店，都是被拖着匆匆吃顿饭就跑了），湖东步道外面也全是人，逆时针骑过一大段才总算是见到了湖的一个角落。不远处是亮起灯的雷峰塔，在深蓝的天色、深黑的云朵下独自伫立山顶。低处湖面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散发出的烟火气环绕着高塔，一点也不显孤单。

说起来，今天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傍晚的雷峰塔呢。几年前应用作曲课上恰好有一首名叫《雷峰夕照》的乐曲对我影响很大——有次课后助教前辈留下来和几位同学拿着一份弦乐队谱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好奇上前去看了看，原来是游戏配乐，是萝卜根（罗赓，lbg）老师为《新倩女幽魂》创作的。

雷峰夕照
🎶lbg

虽然没有玩过游戏，甚至还未知晓乐曲的标题，还是一下子就被乐曲吸引。乐谱也让当时脑袋空空的我感到有些震撼，五种弦乐器被拆成九行，寥寥数页标满细致的力度与演奏法记号，弱音器 con sordino、甜美 dolce 加上靠近指板 sul tasto 的轻声细语，以及人声般的中提琴上深情的 tenuto 四分音符，仿佛诉说着浓重的悲伤往事——或者是当下与未来，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滞了一般。同时，几乎每一个半拍都有声部在变化、运动，看似简单连续的旋律之下深深埋藏着涌动的一切，实在令人动容。

后来还路过了国美。原本最先打算去的央美还没见着，先把央音和国美都集齐了，两边拆一半拼一下就是央美，嗯。

127°【飘】

晚上失眠，脑袋里乱糟糟的。后来把空调开起来感觉好了一些，但还是睡得很浅，一个小时醒一次。打开橙色软件完成一些深思熟虑消费。熬到早上六点迷迷糊糊之间又顿悟出展具设备问题的解决方案，兴冲冲跑去群里说，结果到最后也没人搭理。想到“业界大佬”的待遇和我的对比就觉得怨念，暴露自己不是理工生之后好像显得更不可信了，无所谓，我会出手，不信拉倒。

下午临近傍晚时分在楼顶的一个露台上看植物和云，这几天连着见到了好多种类的云呢。虽然望着天空未必能感受到，但是云的变化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一分钟一个样，手机镜头里的光线效果又波动很大，全靠运气抓拍。

修勾扑向棉花气球城堡！但是变得太快啦，找到合适角度的时候已经不像了。

后来和友人聊起这片标准葫芦娃叶子，才发现丝瓜原来是葫芦科的！

最近每天都坐在朝南的小房间里，看着外面的太阳，自己却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简直是在糟蹋生命。人活着不是为了工作！至少不是为了超额赶工！！

128°【足】

虽然嘴上抱怨着，却还是只能接着赶工。写程序真是只有人类才能干的活儿，我这种不明生物经过几天的洗礼现在看到代码就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

晚上是女足世界杯中国队对阵英格兰队，看了一会儿热闹。一开始总觉得看不懂怎么忽然就能把球传到另一个完全想不到的地方，以及球员到底靠什么决定往哪儿跑，后来发现把球员当围棋棋子好像能懂一些，是不是就是包围啊呼应啊机动性啊什么的。虽然中国队丢了好多球，有点失落，但是直到最后大家也都还在认真完成比赛，似乎也有一些没有上过场的成员被换上来“体验世界杯的赛场”，解说老师也在替她们展望未来，比赛果然还是不能只看比分嘛。中间插播的一段广告很喜欢，“嘘，场上见吧！”啊啊啊真是太酷了！我爱！

129°【匆匆】

乘火车回到学校，匆匆吃了饭，然后去快递柜取定制的印刷电路板以及购置的展具元器件。

之前在家用不上表索性直接停了，出发时迷迷糊糊调的时间快了五分钟，也好，我这种拖延到底的作风，非常需要自带一些提前量。

其实是第二天傍晚以为自己赶不上饭点时才发现的。

虽然在家时情绪上的压力不小，可是到了学校也就意味着不再有拖延的理由了。时间一天比一天紧张，必须开始打起精神啦。

130°【消散】

早上洗漱时窗外传来的蝉鸣填满整个盥洗室。

抱着一大堆元件去实验室工作台，做了一下午焊接。各种需要的设备都不知道在哪，拧接线端子的螺丝刀找不到，万用表拆开发现电池漏液了。从来没有加热过那么大一块铜板，往上面堆了半天焊锡却仍然不知道有没有焊接牢固。中间插上电源过后的某个瞬间电路板上蹦出了小火花，伴随着“啪”的一声，十分吓人。接下来测试时发现单片机的几个引脚似乎坏掉了，而印刷电路板又不方便更换引脚，但说实话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坏了，毕竟万用表没法用。陷入迷茫，不仅没什么可见的进度，更出现了没法定位的问题，而且原本课题组工作的计划也被打乱了，两边都不知道怎么交待。好难过。

做电焊工的时候下意识地哼着《Melt》，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莫非是一种赛博作法，让焊锡融得好一点。

Melt（融化）
メルト🎶supercell

傍晚和展览那边确认需要前往现场，以及元器件与工具相关问题。预计是周日（三天后）去。接下来需要在课题组的任务上紧赶慢赶，表面上对两边都说得十分有底气，实际上自己完全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哎。

晚上在快递柜拿到新衣服，包装袋上写着超大的文字「少女の心は消えない」“少女心是不会消散的”，一下子被戳中，抱着它鼻子一酸。大大小小散落着拼凑在一起的文字好像在眼前描绘出无数热爱着世界、用力生活的少女形象——「消えない」，这该是多么坚定的宣言；而袋子似乎觉得它面前的这位也是其中的一员，同样热烈地向它心目中的「少女の心」打着招呼，向世界宣告着自己的理想主义。也许我的生活也可以是这个样子的吧，而且现在这几份工作怎么就不是在追寻理想了呢。我的感动既出于对自在生活的怀念与向往，或许也有那份热烈的心情仿佛被看见的缘故吧。

很符合当下的精神状态

洗衣服时拿出了许久未动的洗衣液。之前都是用洗衣皂，没用上机洗洗衣液，不过今天想到或许用来手洗也没有太大问题。生产日期居然是两年半前，自那时起已经发生过好多好多事情了啊。包装上写着“refill pack”，补充包的形式总让人感到安心，似乎只要需要，就能把一种消耗品一直一直用下去，有种世事无常之间的小小安全感。

前些天在小◯书看到的一位网友因为重病放弃治疗，说自己周五——也就是明天——就要变成小鸟去找大家。这么说，今晚大约是作为人类的最后一个晚上。在无人的浴室想着远方的小鸟，吹了一首《小白船》，颤抖的声音很难控制，不得不比之前每一次都慢得多。结束后依依不舍地又吹了一遍，生怕有什么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似的。

晨星是灯塔　照呀照得亮

她还有一个自己的 OC，而且还有印象曲。OC 应该是托付给了友人，会继续在网络上带着曾经的印迹一起存在下去的吧。

不知道会不会是第一段为这只小鸟响起的歌声，不过要是小鸟的话，以后应该也会有很多小鸟一起唱歌的吧。希望小鸟能开心。

可是我好想抱着谁哭一场啊，也许是过去的自己，也许是随便一个能安慰我的人或者小动物。但是要是真去找别人的话，事后肯定又要一心觉得自己又菜又烦人，要被愧疚感淹没的。算了。

既然这段都是后面补充的，打乱顺序也无妨。两天后得知消息，编辑器之神与慈善软件先锋 Vim 的缔造者，Bram Moolenaar，也在这一天离开人间。大家都辛苦了。

131°【推】

深夜失眠。觉得自己就像战乱中的流亡者，怀念着从前平和温馨的时光。在床上抱着冰淇淋玩偶，好想就这么回到“家”，回到一切开始之前的、那个不用考虑任何外界纷乱、可以漂浮在时间之中的安全栖息地。

又或者，是呛水时绝望的窒息感。在水里只有不停地挣扎才能继续活动，而到了岸边也只有不停地深呼吸才能一下一下地短暂摆脱煎熬。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平静，只能使劲地咳嗽试着把什么东西排出来。那么多事情累积起来的压力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下午三点课题组有个小会，要讨论用户实验流程，所以在此之前需要打通工具的交互流程。虽然差得并不多，但是仍然紧张，没睡多久就爬起来工作。午饭过后赶工，完成了一部分工作，然后得知会议推到了晚上六点，虽然时间充裕了一些，但也意味着又要多紧绷三个小时。不过有些外在压力促使自己高效工作挺好的。

傍晚出门骑车兜风。说是兜风，其实只是骑了一两圈，向着艺教楼的方向却不敢再靠近，怕自己难过。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工作的事。

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很像银河？

没有任何一件事让我像做硬件开发这样绝望过。做方案、做软件大不了都可以稍微糊弄一下之后再改，缺什么随时都可以上网下载，可是设备、元器件、工具，没有就是没有，坏了不会修就是不会修。眼睁睁看着截止时刻迫近，看着自己笨手笨脚甚至不知道问题在哪、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排错，一眼看不到未来的走向，这种迷茫似乎从未有过。这次难得用力拨开迷雾、学到了新知识想出了新思路，但走到这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继续走下去了。

最近整天工作挺空虚的，在家的时候也都没有吹过口哨，洗澡的时候深感自己的声音十分干瘪。别说新的旋律或者演绎方式了，最熟悉的一些曲调也显得陌生起来。不过脑子一抽给《雪花》的副歌续写了一段。

当然是后来补的啦。

窗外温热的空气、关窗的声音——生活的气息好像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似乎我在某个遥远的将来终将重新触碰到它，但现在一切仿佛都隔着一层玻璃，将冷暖、风雨、日夜，一切都隔绝在外。我的生活就被禁锢在那局促的几千行程序代码和几块电路板里了。

会议推到了第二天早上。好在进度达到预期，也完全能够支持会议讨论的内容，决定给自己来一个 gap morning，放下心睡觉，午饭前不管工作。

回想一个月前自己信誓旦旦说一个人做完这个工具没问题，现在每天就是和编译器、计算几何还有 HTTP 接口搏斗，几天写了上千 LOC，真的很担心 literally 写代码写吐。

132°【吸】

深夜仍然失眠。有一种坠落感，在不知什么东西里面下沉、下沉。

睡到接近自然醒，虽然近期这种状态即使自然醒大概也睡不了多久。还是没忍住在临近午饭时给课题负责人发消息询问细节。不过确实没写程序就是了。

赶工一下午。总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做“把咖啡变成代码的机器”，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堆破烂代码，吃饭是为了快点吃完写代码，奶茶是为了刺激自己有动力去写代码。怎么说呢，这几天都已经习惯了，而且实在是非常有价值感，不算是什么太坏的事。就是身体可能不太喜欢我这样。

傍晚时望向窗外忽然发现窗外的玉兰树上竟然还挂着一朵花。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也不知为何它到现在也紧紧抓着树枝不松手。是像我一样在时间的洪流之间迷茫着吗。

确认了前往展览现场的方式是高铁。紧张地说明了自己可能需要周一（延后一天，即一天半之后）才能出发，并且查到早上 7:05 出发的第一班。确认电烙铁、万用表等相关工具需要自己借。

晚上和实验组开了个短会，把一部分内容制作的任务 offload 给了其他成员，感恩。不过忽然发现了一些以前考虑不周的点，换言之就是改需求（恶魔低语），程序里的数据结构和交互流程都得改。开会开到这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想了想觉得不复杂，便答应下来。就是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见，会不会以为我要被改需求搞得窒息了。虽然这种事着实令人十分疲惫，但倒也不至于如此啦。

133°【鸣】

半夜起床上厕所，很吵，外面不知道什么小虫子叽叽叽叽叫个不停，跟我一样烦乱呢。

傍晚又点了水果捞。芒果、桃子和西瓜的香气，很有夏天的感觉。食物总是那么温柔呢，即使生活再糟糕、再混乱，即使再讨人厌，它们也会无条件地带来陪伴。感谢让它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切人事物。

在洗手间听到几只知了的叫声，不紧不慢地“知——了、知——了”，与昨天傍晚成片成片的吵闹声音相比安静许多。

中午同一座洗手间听到两位阿姨用上海话聊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最近游客真是好多。前几天在宿舍也听见过窗外传来上海话的声音。

很清楚自己仍然没法按时出发。傍晚不确定地问了问是不是电烙铁也需要自己借，得到肯定的答复。可是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借呀……

晚上与课题组前辈线上开会，其中一位临时有事没法按时前来，让我们另两人先讨论。之前卡住的问题忽然有了一些眉目，而且来开会的位前辈在我解释问题后向我询问服务端的配置流程，学会后让我稍等，自己去搭建一个环境让我测试对接。好像很久没有过这种算是有些轻松悠闲的氛围了。

深夜与之前缺席的前辈又开了一次会，结束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实验室的电烙铁与万用表是否可以借走。前辈：“当然可以！我们实验室很多这个！”说可以帮我去找一个便携的电烙铁，并且表示许多人都会带着这种东西出差去现场搭互动装置。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好安心，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着去现场做电焊工吗，原来这样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是常态吗！呜呜呜呜。好像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原来我做的事情也是别人做过的！

向展览那边解释自己还需要晚一天，用多出来的时间给课题组工作收尾，同时用实验室里的工具再做些组装、调试的工作。虽然拖了两天，但是这次应该是真的能出发啦。

134°【安】

早上起来看着前几天收到的一件印花颠倒的 T 恤叹气。一边觉得我正是因为喜欢印花才买下、理应换成自己预想的模样，一边又觉得傻乎乎的还挺可爱，而且要是退回去的话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有人要。上网搜了半天“商家会如何处理瑕疵衣物”，终于下定决心，想着它也许会去往一个有着许多和它一样的奇奇怪怪的衣服的、更适合它的地方。于是写好纸条塞进包里送去快递站。

出发前甚至让塔罗描述了一下，还挺形象，杏色的、印花颠倒的衣服……

下午在实验室，计划为课题任务收尾，同时完成必要的设备测试，减少展览现场的工作量，毕竟谁也不知道到时的工作环境如何。与展览那边确认行程，准备买第二天早上 7:05 的火车票。对面对接的 Milky：“嗯嗯嗯嗯”，感觉都要急死了，我也要急死了啊啊啊啊。

课题组的创意工具基本收尾，可以使用了。长出一口气，打开优化选项重新构建、准备上传，结果一到发送网络请求时就会崩溃。调了一会儿发现是某个依赖包里写了一段 unsafe 代码，也不知是为了微不足道的性能提升还是单纯偷懒，然而不安全代码块内的逻辑似乎打破了一些约定，经过自动优化就会变成背刺。最近越来越觉得 Rust 语言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安心，或者说只是把代码内需要担忧的事情移到了外面，比如依赖包的选择，比如 panic 过后的做法，比如要不要用 RefCell 加上 unwrap 抢走编译阶段的正确性保证。

去校内吃晚饭，然后赶回已经关掉空调的实验室，在工作台上抓紧时间做了一些焊接。吃饭时就想着其实这个安排真是有些失误，反正只是普通的焊接工作，万用表已经借到，今晚大概率也不会打开实验室的示波器，还不如早点回去休息，留到之后再做。

不过来都来了……总之还是焊了一会儿。实在是欠缺经验，不知道怎么往大块铜片上面堆锡，堆得乱七八糟的，一不小心就是虚焊，而且临走时又把一个孔堵上了。哎，再说吧，还是得按时回去收拾、睡觉。

一个有故事的通孔

临走前发现需要借用一个螺丝刀，虽然桌上的一个套件里有，可不知道是谁的，也不知如何联系。只好悄悄拿走，往里面塞了一张纸条留下说明与自己的联系方式，希冀着最近不要有人急着用这一个型号。

收拾行李的时候真切地感受到人的生活真是好复杂，需要顾及的细节一个接着一个，山穷水尽过后永远是柳暗花明，像是设计完交互流程后实现过程中接连着揭露出来的、填不满的千疮百孔。

整理了一份早起后的待办事项清单，要求自己边完成边打勾，再反复提醒不要在某些事上拖延时间。这是对自己多不放心啊。

打开早上六点前所有的闹钟，一共 18 个。不信自己起不来。

终于，终于要出发啦。希望一切顺利。晚安。